【从何克北的往生谈起】
认识何克北是在1971年。会记得那么的清楚是因为那年我进入培群一小任职临时教师,已故陈期清是当时的副校长,他跟我一见如故,把我当着是弟弟及学生来引导管教,而也就是他,把我带给何克北认识。我们三人从此成为好朋友,我跟期清与克北,几乎是形影不离,每天不是期清就是克北用他们的摩哆,载着我到处跑。那个时期,克北还代理着《知识报》,我跟他跑遍了笨珍县几乎所有的华校,因此也认识了很多的同道。期清那个时候是《星洲日报》的通讯员,为了指导我,教导我如何写新闻,他载着我到处跑新闻,收广告。我那个时候才21岁,青涩又好奇,刚进入职场,回到母校当教师,一切都很新奇,因此也乐此不疲,反而乐在其中,也就因此学习了很多东西,确实要感谢这两位亦师亦友的故人。
两人当时都在马华公会,我本就是党员,只是从来不关心政治,在两人的影响与带领下,除了参与社团的活动,也积极参与政党的活动。众所周知,政党内部没有斗争就不算是政党,参加了政党,也就被卷入无形的斗争漩涡之中。当时马华分两个派系,期清克北是与丘自发匡时杰站在同一阵线,这一批人态度强硬、立场分明,与当权派分庭抗礼,被称为执政党内的反对党。我当时年轻气盛,好胜心强,竟然与期清克北都成为派系的急先锋。后来民政党的成立,有报道说丘自发、匡时杰医生及何克北是三剑客,其实当年的核心人物是五个人,除了上述三人之外,还有陈期清跟我,一共五个人。我在马华时期,还曾经被州级的领袖叫去新山问话,语多警告恐吓,后来还有人来警告过我,提醒我何克北被调去金马仑是个例子,要我小心。
1973年马华公会吹起改革之风,林敬益与郑安全来到文律,掀起了巨浪,我们这一批就在那个时候开始拥护改革派。林敬益就是后来的民政党总会长,而郑安全就是马来西亚青年团结运动的总会长,后来我在笨珍协助成立首个青年团结运动的组织,自己担任秘书一职,也是因为郑安全的关系。1977年丘自发与已故王剑声争夺笨珍马华区会主席的职位成功中选,可惜任期短暂,才18个月就与匡时杰医生及何克北一起被马华公会开除。开除的原因众说纷纭,丘自发说是因为他说了一句“领袖可来可去”,只有我们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
丘自发在中选后,根据党章他可以另外委任五人进入委员会,不知道为什么,何克北坚持说可以委任10人,说是5个由委员会委任,5个可以由主席委任。当时我跟已故陈金锯老先生在研究了党章,也认为只能委任五人,不可能可以委任到10个人。丘自发当时取信何克北的建议,委任了十个人,不久区会就被冻结,接着下来他们三人就被开除了。我还记得,丘自发是在1979年5月16日被开除党籍的。当时我们都在文律区参与某学校举行的庆祝教师节宴会,突然丘自发就收到双挂号、单挂号及平邮的三封开除信。相信当时没有人会预料到,马华公会这一开除,竟然在笨珍掀起了一阵的退党潮,也在不久掀起了一阵成立民政党的热潮,造就了民政党的迅速发展扩大。
就在丘自发被开除后不久,陈忠鸿医生就南下秘密会晤匡时杰医生,后来接二连三的密谈,林敬益、曾永森、李裕隆、梁棋祥、吴清德多次南下与我们秘密接洽,密谈的地方有时候竟然是在马路旁的汽车内,或者在一些非常隐秘的地方。我很荣幸,多次密谈都有机会参与其中。这些密谈奠定了柔佛州民政党发展的起点。在这之前,民政党在柔佛州是个没有人知道的小党,就是因为这些密谈导致民政党的成立,也让民政党突破零的局面,尤其是林敬益医生特地在1981年6月22日亲自南下会晤我们,力邀三剑客马上加入发展民政党,才在丘自发、匡时杰医生、何克北、已故许两佳、郑章文校长、方奕桐校长、林月蟾校长、已故林金定等人的推动下引爆,局势如狂风扫落叶,更像燎原的野火,红旗绿三角黄稻穗的旗帜在全柔大小乡镇飘扬,党员人数直线上升,单单在笨珍市区,就招募了二千多人参加。那个时期,民政党的班底几乎都是校长与教师。后来,在林敬益医生及多名中央领袖的见证下,浩浩荡荡的在笨珍成立了民政党。也就是因为这个成立,丘自发在1982年4月22日被派在古来披甲上阵,当年我还是他的行动室主任,在古来与他两人睡在一间狭小的贮藏室地板上14个晚上,没有回过家,结果丘自发以761张多数票过关,从此为民政党奠定下一个根基。
何克北为人耿直、固执、立场鲜明、态度坚持且非常特出,他强烈要求维护本身的原则,是一个以民族教育至上,维护母语教育永不退缩的硬汉子。我记得有一年我跟他,还有几个朋友一起要去新加坡办事。那一年刚好新马两国刚开始实行填护照白卡的制度,克北看白卡全部用英文,他觉得很不舒服,坚持自己是华人所以要用华文填写。结果当然是他被挡在关口,官员劝说不了,开始态度强硬不给他过关,最后他才屈服用英文填写,不过仍然非常不服,认为联合国都承认的语文,为什么在新加坡就不可以用。从这件小事就可以看出他固执的一面。
从他的许多行为,也可以看出他维护华文教育非常鲜明的情操,这也就让他受尽了一些委屈。由于他的强硬态度,在笨珍执教的他曾经被调去居銮,他曾经告诉过我,他在豆沙村吃了一年的鸡饭,不腻不怕反而喜欢上了鸡饭。奇怪的是,到后来他还是很喜欢吃鸡饭。他的一些怪诞行为,更让他常受到对付。在马华的时期,他曾经把某个中央领袖的肖像,放置在一张椅子上,然后拿一个罐子放了一些沙,插了三枝香来膜拜。后来他被调去金马仑的甘榜拉惹,这就让人怀疑,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才招来这种祸害。在那个年头,要去甘榜拉惹那个地方,唯有搭乘一个星期两次进出深山的罗里车,才能到达无电无水供应的学校。为了坚持本身的立场,他毅然辞职,不去金马仑,宁可放弃了退休养老金,从此弃教从商。
退休后的克北,在自己家的后院种了一些农作物,偶尔找朋友聊聊天,生活清闲幽逸,谁知道会发生意外,遇到车祸而不幸往生,享寿82岁,让好友惋惜不已。然而,根据克北令弟18日中午特地打电话给我,澄清克北是踏脚车自己跌倒受伤而逝世,否定是因车祸意外往生。曾经是他的同志、同道、好友的我,也只有遥祝他一路走好,阿弥陀佛。(14-8-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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