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September 19, 2021

 【拗口的月份称呼】



近日,为了寻找笨珍一些先贤的资料,我大量翻阅了整百年前的旧报纸,读得最多的除了《南洋商报》《星洲日报》之外,就是早已停刊的《叻报》与《新国民日报》。在翻阅时,不期读到当年报章喜欢在广告后放置的日期,而除了农历之外,报纸也会在广告上放上阳历日期。我举一个例子,1916年4月26日《叻报》刊出了周大隆《退受声明》的启事,启事后就写了一个阳历日期:英一千九百十六年亦不里月廿五号。这个日期蹊跷的就在那个【亦不里月】到底是什么?倒让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后来是经过三子德信点破,我才恍然大悟,知道什么是【然花里月】、【俾不哇里月】、【妈只月】、【亦不里月】、【冥月】、【润月】、【裕来月】、【乌兀月】、【宝添末月】、【屋多末月】、【怒民末月】、【利心末月】。
看出了端倪吗?原来当时的报馆,喜欢把月份的英文名称,用闽南或是潮州音调译音,所以,一月,英文是January就叫【然花里月】,二月February 就叫【俾不哇里月】, 三月 March 就音译成【妈只月】,April四月就是【亦不里月】,五月May就叫着【冥月】,六月June就译音为【润月】、七月July就是【裕来月】、八月August是【乌兀月】、九月September译成【宝添末月】、十月October译为【屋多末月】、十一月November是【怒民末月】、十二月December就是【利心末月】。神吧,看来清末民初的当年,报馆还相当崇洋哦。
我附上周大隆《退受声明》的剪报,看看用潮语或闽南语写的启事,没有标点符号的以前,读起来是否是比较顺口亲切,还是更拗口难读? (11-12-2020)

Saturday, July 17, 2021

 【岁月留痕:再谈我的阿妈】

阿妈是我们称呼家母的昵称,“妈”读成第四声,阿妈是诏安三都人,她称呼阿嫲为“娞ㄟ”(nei 第一声),阿嫲叫我们为“婴ㄟ”(Yee eh)。从小我们就跟阿嫲阿妈以诏安话沟通,阿爸只会讲晋江话,跟他沟通就必须用晋江话。后来,我跟老伴(老伴就是内子,也就是与我相濡以泽,共同生活了52年的老妻。)回父亲在泉州晋江的家乡探亲时,内子竟然听不懂我跟家乡侄子们的谈话,因为她是永春人,我们是用晋江话沟通。许多人都认为,诏安女人粗鲁泼辣,讲话粗声粗气,我倒不认为,以母亲为例,她做事又快又好又勤快,讲话虽然大声了一点,却从来没有跟左邻右舍发生过不愉快的事,相反的,左邻右舍跟她的关系特别的好,经常互赠美食。我们旧家的左邻右舍,据大部分都是招安人,所以我是在一个诏安话环境中长大。诏安话在我的认为,一点也不粗鲁,反而觉得诏安话轻快活泼、有韵律性的变化,这个漳州话语系与台湾的台语相似,也接近潮语,听了非常顺耳好听。阿嫲与阿妈过世后,我又搬來龙城住,比较少听到纯正的诏安话,之前与胡振明二次到诏安,听到诏安话时,就感觉到非常的亲切。

阿妈是典型封建旧社会培养出来贤妻良母型妇女,她以丈夫为中心,家庭为重心,对于丈夫是千依百顺,绝不抗拒。我们从来没有看过阿爸阿妈吵架过,粗犷的阿爸跟阿妈讲话,竟然是轻声细语的温柔。阿妈虽然是出身封建社会,遇到开明的阿嫲,她并没有让女儿裹小足。阿妈对阿爸的依赖与千依百顺的程度,可以从一次阿爸带回来一包乌比叶(daun opeh)的狗肉,要阿妈烹煮时看出来。阿妈是虔诚的道教信徒,到处拜神,初一十五一定拜门前土地,她向来就不吃野味,触摸狗肉都已是她最严重的禁忌,要她烹煮狗肉,换成任何一个人,肯定让她咒死。阿爸喜欢吃野味,他明知道阿妈不喜欢也不敢吃狗肉,却突然带回来狗肉要她烹煮,似乎是要为难阿妈。然而阿爸要她煮,阿妈没有说什么,也完全不吭声,照样用她的精湛厨艺炖煮出香喷喷的三六补汤,一点也没有偷工减料,只不过后来她把炖过狗肉的锅具偷偷的丢掉。
阿妈精湛的厨艺是我们童年最享受的快乐,一些简简单单的菜肴在她的调理下,竟成为我们念念不忘的美味。后来连我七个孩子都非常喜欢他们阿嫲烹煮的食物,常常会说:没有阿嫲煮的好吃。我的二嫂非常勤快,她跟阿妈的关系是超级的好,每天两人都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说说笑笑非常的融洽,只是阿妈下厨时从来不假手他人,一定要自己掌厨,二嫂只能在一旁协助。阿妈不但能烹善煮出一道道美味的家常菜肴,她还能制作一手的美味糕点美食。孩子们迄今仍然非常怀念阿嫲烹煮的五香肉卷、卤肉、蒸肉燥蛋,还有她包裹的咸肉粽与碱粽。过年过节时,最忙碌的就是阿妈,她会制作鸡蛋糕、发粿、红龟粿、年糕等,她也会制作各式的年饼。一些家常边菜如卤肉、榨菜汤、猪肚汤、菜圃蛋等,到她的手调理,神奇的竟是我这辈子念念不忘的美味。我会烹饪,也是因为常在她身边看她烹煮,从中学到一二。我们对阿妈的鸡蛋糕念念不忘,她制作出来的鸡蛋糕松软好吃,只是在制作的过程,我们经常被指令用一个螺旋式的打蛋器,在一个大桶内奋力打击蛋液,一打就是整个钟头,打到泡沫都非常细小才停止。这时候的手臂已经是又酸又痛又麻了。
阿妈的另一个绝活就是腌咸蟛蜞与腌咸蚶。蟛蜞是一种小蟹,身形呈方形,又称磨蜞或螃蜞,我们用诏安话称它也是磨蜞。咸蚶更是另一绝,以腌咸螃蜞或腌咸蛤配上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白米粥,那真的是人间美味,我们屡吃不厌倦。我尤其喜欢配上一碗番薯粥,粥香薯甜蚶咸是绝对佳配,到今天我仍然念念不忘。阿妈把生磨蜞或生蚶洗干净后,用盐、黑酱油、辣椒及甘草來浸泡腌制,大约一星期后就可以食用。虽然产品出来是黑溜溜而且非常的咸,但是吃起来口齿留香,美味无比。阿爸喜欢吃粥,因此我们几乎天天都会有粥吃,有时候是潮州式的水粥,有时候是宛如稀饭的稠粥,偶尔阿妈会煮肉粥,加上猪肝猪腰,有时则煮鱼粥。我喜欢阿妈的鱼粥,清甜可口,鲜美无比,确实是人间美味。我虽然学到皮毛,也经常煮鱼粥,老伴也赞说好吃,但总觉得没有阿妈煮出来那种味道与美味。
阿妈長得不高,瘦削的身材永远一身碎花裤杉,上衣永远是对襟布衣钮的短袖衫,走起来來有如一阵风那么的快。她有一个习惯,除非是到非常远的地方,否则她一定是走路去。我多次跟她出门,常常都跟到气喘如牛。她会步行走到一两公里外的菜市场去买菜,会步行走到二三公里外的神庙去拜神,跟阿嫲截然不同,阿嫲出门喜欢乘坐三轮车,喜欢派头,阿妈喜欢走路,穿著轻便得体。她是个虔诚的道教信徒,附近一带的神庙,她都到过,邻近一带的神坛,她都去问过事。我记得小的时候常随她去神庙问乩童,还经常拿了一些符纸回家烧了冲水给一家大小饮用,保佑一家大小平安无事,阿妈确实一位典型以家庭为重的旧式社会的贤妻良母。
阿爸非常信任阿妈,他把家里的一切包括经济都交给阿妈,从不过问结果。阿妈做起事來,又快又好,家里的琐事,从买菜到烹煮到孩子们的起居都一手包办。六十年代煤气还没有那么普遍,家家户户用的除了煤炭之外,就是买橡胶园翻种时锯下来的老橡胶树树干,然后锯成一截截卖给各户人家,煤炭比木柴贵,阿妈自然选择木柴。我们家里厨房用的都是柴火,一烧起来是黑烟弥漫,熏得双眼张不开。阿妈会先向木材商购买一截截的橡胶树干,堆积在家门口晒干,然后用斧头或柴刀劈成细长木柴,堆积在屋檐下,方便烹煮时用。阿妈会雇用一些瘾君子來劈柴,不过为了节省开支,我们兄弟也会被指令去劈柴。那是一项苦差,大汗淋漓是小事,手掌结茧也无所谓,隔天全身酸痛那才是我们不喜欢劈柴的原因。劈柴时又不能偷懒,阿妈在我们劈柴时会点算,她很精明,如果我们偷懒,她马上就知道,除了一顿臭骂之外,有时候还要吃藤条。
六十年代时电流供应还没有普遍化,我家晚上点的是大光灯。大光灯是一种注入煤油,然后打气进去來点燃灯芯的灯火。大光灯每天都要添煤油打气,临睡时要放气关灯,我们几乎每一晚都要轮流被叫到点灯。打气的时候要把大光灯的油缸添满了煤油,然后把大光灯用双脚脚掌夹住固定在门槛上再打气,还要一直把气缸打满气后灯才会亮起来。有时候我们打不够多的气,还不到晚上九点,大光灯就会一明一亮,阿妈的脸色就会沉了下来。我们都视这项活为苦差,常常是皱起眉头,满脸不情愿的表情,有气无力的打着气。阿妈看了就会大声呼骂。
阿爸脾气很暴躁,不过他对小他卅岁的妻子却言从计听。我们的旧家在后巷,前面是一排店屋。那个年代还没有抽水马桶,店屋后面厕所的下方会开了一个方形洞,以一块铁皮遮盖住,里面放置一个椭圆形的粪桶,如厕时屎尿都掉落被收集在其中,每天都会有一位老伯用扁担挑着两个桶到来清理。他会先敲敲铁皮,证实没有人在用厕所,然后会把椭圆桶拉出来,把屎尿倒进他挑来的铁通内,再用水沟的水冲洗后,倒入一些消毒药水进桶,再把椭圆桶推进去。所以,当我们听到“咣咣“的声音,就知道倒粪阿伯来了。老伯收集了屎尿,他会挑往大街一间镜庄后巷的空地,那个地方还特地种了一株夜来香树,到了夜晚会有阵阵花香味,据说就是要掩盖老伯收集回来的粪便味道。这些粪便会由县议会的一辆有36个小格的罗里车载了送往崩山河边倒入河中。老一辈的笨珍人都知道,崩山那里有一座小木桥,让倒粪人走上桥,把一桶桶的粪便挑倒河中间去倾倒。那座桥后来竟被称为黄金大桥。当然,时至今日,夜来香树及黄金大桥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有抽水马桶,店屋后面的方形洞早已被封掉了。这个倒粪的老伯人也很古怪,阿爸三番四次跟他讲,不要在傍晚六点左右來倒粪,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在用晚餐,倒粪时臭味四溢,会影响到食欲。老伯唯唯诺诺,但照样我行我素,阿爸非常生气,一次他忍不住抡起了拳头要殴打倒粪老伯,阿妈阻止了他,对阿妈言从计听的阿爸才悻悻作罢。从此之后,下午六点左右我们一听到”咣咣“的声音,或是要用餐时,阿妈就会吩咐我们把门窗关好,避免臭味窜了进来。
阿妈嫁给老爸后,家道开始富裕,生活也逐渐好转,阿爸为人豪爽,富裕时很照顾家庭,小的时候我们经常有炖燕窝吃,有炖补品进补,榴槤季节时会有人一箩筐一箩筐的榴槤送来,那个时候可以说是尝尽山珍海味,阿爸喜欢吃肉爱野味,阿妈喜欢海鲜,阿嫲喜欢吃素,我们这些孩子左右逢源,样样都喜欢。阿妈那个时候可以说是一个少奶奶,不愁穿吃,我还记得她的金饰装满了两大饼干铁盒,非常沉也非常重,可惜在一次警察取缔时全部被拿走了,说是被充公了,真的是天才知道。虽然是富裕,阿妈绝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反之她永远是那么的忙,忙忙碌碌,工作亲历亲为,似乎一辈子有做不完的工作。富裕的生活不长久,家中的剧变,让家道突然中落,经济拮据。为了解决经济上的窘境,阿妈竟然可以去当女佣。当年我在新山英文学院读书的时候,阿妈就在阿福街一户富裕人家里当帮佣,每个月给我50令吉供我读书。我也在那个时候为一户家庭的孩子补习功课,每个月赚钱另外的50令吉。然而,100令吉要供房租、膳食及学费确实不容易,眼看母亲竟然委屈去当帮佣,后来我做出了辍学的决定,执起了教鞭在某小学当临时教师。母亲后来就越过了长提,到新加坡去照顾大姐的孩子,还有二弟、幼弟与幼妹的起居生活,那个时候二弟赴星读书,大姐远嫁新加坡,二姐幼弟及幼妹也在狮城工作。我就是那个时候迎娶内子,那个时候很多人以为我是辍学为了娶老婆,但他们不知道那个时期的我家遭遇巨变,母亲与弟妹都到新加坡工作,六兄弟姐妹只剩下我守着旧家,我不得不央求内子委屈下嫁,为的是家里必须有一个女人來打理。老伴是一个十指从来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难得她嫁了过來,竟然慢慢还学会煮得一手好菜,还为我生育了七个孩子,能执汝手是我一生的福分。屈指一算,她居然就已经陪伴了我五十多年!
阿妈是阿嫲的小女儿。阿嫲有三个女儿,当年为了寻找过番逃难的丈夫,她只携带幼女千里迢迢辗转来到了笨珍。初时寄宿在一位阿姨的家,姨丈是一间打铁店的东主,因为与阿嫲同姓氏,阿嫲与阿姨就变成姐妹。阿妈那个时候已经在新加坡领养了大姐二姐两人,一直带在身边。二妈那个时候刚过世,遗留下来的二哥没有人照顾,老粗的阿爸那里会照顾小孩,他急得团团转,一天经过打铁店,刚好遇见阿妈出来倒垃圾,一时惊为天人,马上托媒婆上门提亲,阿嫲提出要求要女婿为她养老的条件,她要与女儿一起生活,阿爸一口就答应,于是阿嫲从此就与我们生活,一直到终老。阿妈嫁给老爸时,阿爸另娶的妻子刚过世,在中国的原配又远在天边,他迎娶阿妈,算是他的填房也是继室。后来,仁慈的阿妈,这一生做错了一项决定,六十年代我国刚独立不久,中国的铁幕政策也略微松懈,阿妈竟然建议阿爸让他在家乡的发妻过来一起生活。大妈携带她领养的一个儿子,千里迢迢过来与我们生活,却掀起了一场家庭风波,这是后话。
阿妈与阿嫲的感情非常好,阿妈也非常孝顺她的母亲。阿嫲过世时,阿妈足足哭了一个多月。阿妈的哭不是嚎也不是啼,而是用唱的。阿嫲出殡后,阿妈每天早午晚照三餐一定跪在灵前,一边痛哭一边以她纯正的诏安话唱着悲歌,诉说着她与阿嫲的一切。我忘记了她唱了些什么,不过声音凄凉悲惨,尾音拉得很长,听了让人潸然泪下,每次我们听了,都会陪她一起哭。阿嫲过世后,我是她的长孙,自然被过继当着是幼子,把名字刻在墓碑上,而阿妈每一年都要到阿嫲的坟前扫墓,还吩咐我在她老去之后,不能不去扫墓。这个嘱咐,迄今我仍然遵守着,除了一年去动心脏绕道手术无法去扫墓之外,数十年來,就只有去年行动管制令的限制下去不得,不然我是风雨无阻,每一年我都会带着孩子们,到我最敬爱的阿嫲坟前焚香缅怀。阿妈对阿嫲的感情之深厚,可从她对母亲的怀念与不舍看出来。
阿妈一辈子走路,瘦削的身体本来是非常的健康,从来就没有听说有什么病痛,谁知道到晚年时突然莫名其妙就中风,半边身体瘫痪,拖了几个月,终于阳寿耗尽乘鹤西归,留下来的是我们对她无限的怀念。(11-7-2021)

 【岁月留痕:我与圖書館的牵连】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受到阿嫲的影响,染上了严重的阅读瘾。六十年代没有3C产品,也没有电视,唯有的是听收音机。当时的收音机还是用干电池來操作,电台播放用的是很普通的频率,吵杂声很强。因此,当年很多人都会转向阅读书报來消遣,阅读风气于是也就大大提高。我在阿嫲的鼓励下,囫囵吞枣似的什么书都看,阿嫲给我看《祝枝山轶事》、《七侠五义》、《洪熙官大闹红莲寺》、《陈三五娘》、《吕蒙正》等,我半懂半不懂一本又一本的看,平装版的、线订本的、文言的、白话的,我都来者不拒。后来到学校读书,看到琳琅满目美不胜收的图书馆藏书,更是一头栽进去书海,从此与图书结了终生缘。阿嫲过世的时候,把她一铁箱子的藏书都给了我,很可惜的是,我到新山英文学院读书,放假回到家时才发现母亲已经把藏书卖给了“加弄古尼”。
由于爱阅读,小学的时候,小小年纪就学人写稿,还投到当年非常流行的校园月刊:《我的月刊》。《我的月刊》是已故张白萍校长主编出版的一份刊物,当年在华小里非常流行,也深受欢迎。作品刊登出来,稿酬可能是一两支铅笔,也可能就是一两本练习簿子,那也足以鼓励我继续写稿。我曾经尝试到处寻找《我的月刊》这本旧的儿童杂志,希望可以找来重温童年乐趣,可惜几十年來都找不到一两本可以供我复印留存。由于喜欢阅读,又得到阿嫲的金钱支助与鼓励,小学与中学时,我几乎每天会流连在当时笨珍的两间书店:金成文具社与文流书局。这时候的我,什么书都看,名人传记、古典文学、旅游杂记、武侠小说、民间传说、言情小说,还有曾经流行一阵子的战争、间谍、侦探及神怪小说,我都来者不拒。
爱阅读的习惯也让我到处寻找书店与图书馆,以前一些社团组织有设立小型图书馆,我会经常到访。我还记得以前在新山寄宿读书时,市区印度庙旁边有一间书店,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后来有一次在附近一带给一个毒友持小刀抢劫,我就再也没有勇气到那里去了。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曾经尝试去找这间好像名称是“友谊“的书店,可是再也找不到,应该是已经结束营业了吧。在众多图书馆中,给我印象最深刻,也陪伴我良久的图书馆是新山德教会的图书馆。那个时候我在新山就读英文学院,寄宿在一间双层楼屋里,一有空闲,我会步行到拉庆路的德教会图书馆,在几乎没有其他来客宁静的馆内,尽情的翻阅喜欢阅读的书报。在笨珍斯里英文中学求学的时期,为了让我的英文程度提升,我曾经在一位印度籍老師的鼓励下,每个星期最少阅读一本英文故事书,从不间断,有时候还会读完第二第三本,一年下来,竟然读了百多本的故事书,结果这个举动惊动了管理图书馆的林老師,她把我委进图书馆管理小组,后来还让我当了小组的组长(Chief Librarian)。由于这个委任,我对图书馆的管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也迅速的学会了《杜威十进制图书分类法》(Dewey Decimal Classification)。中学毕业后,学校还以一个月50令吉聘我回去管理图书馆,几个月后我就离开去新山英文学院继续升学了。
杜威图书分类法是现在大小型图书馆里用的最普遍的图书排列法,学会了这种分类法对我來说,一辈子受用不浅,后来我在小学执教时候,也曾经被教育局指派去修读一个为期十多天的图书馆管理课程,让我进一步掌握到杜威图书分类法的应用。摸熟了这套图书分类法,我曾经把它应用在我掌校的学校里,应用得最淋漓尽致的莫过于是龙引中华小学,当时还得到两位老師的大力协助,把图书馆冷气电脑化、美化、系统化,借书还书用扫描的方式,开了先河,结果吸引了很多大型的学校到来参观。到了今天,几乎是每一座图书馆都会冷气电脑化,借书还书也都用上扫描器,既快速又方便。
90年代初我与两位好友创立笨珍文艺协会,我们也把设立图书馆的概念带进了协会,而且还通过申请到代议士的拨款,落实了建设图书馆的梦想,设立了一间小型但纯文学图书馆,我们还特地到过吉隆坡去采购书籍。当时我们的想法是设立这么的一座纯文学图书馆,希望能引导中学生对文学创作产生兴趣,壮大本地创作群体,丰富马华文库,鼓励更多创作人才。如今我已经不在协会里面,图书馆的任务早也已经交了出去。之前笨珍也曾经设有民众图书馆,后来的政治团体,还有民间社团组织也纷纷设立图书馆,可惜那只是昙花一现,过后都沉寂了下来。民间组织包括社团与神庙成立图书馆有许多好处,最主要的是除了能鼓励会员培养阅读的习惯,塑造优雅社会,远离恶习之外,提升阅读风气之外,也能间接间培养出组织的接棒人。我们经常听到一些老一辈人感叹社团神庙组织后继无人,对于社团神庙的活动,似乎激不起年轻人的兴趣,导致青黄不接,接班人难觅。有了图书馆,就可以提供空间让年轻人进来活动,提供进修空间,培育领导人才,进行有纪律的团体生活,让年轻人产生参与的兴趣,进而培育出归属感,如此一来,就不怕后继无人了。
我也还记得,笨珍在50年代就已经有民间团体设立得图书馆。1957年的笨珍图书馆,以及北干那那的民衆图书馆,都曾经活跃过一个时期。笨珍图书馆是附设于笨珍马华公会会所内,后来也移交给马青团管理。五十年代我国的社会不如今天科技的进步,阅读似乎就是当时的一个潮流,因此也造成社会阅读风气的极盛,而且当年年轻一代思想都略为左倾,都会喜欢阅读一些左翼书刊,于是阅读成为一种风气,而民衆圖書館的成立,确实受到当时年轻人的欢迎。可惜,慢慢的,在科技迅速进步的步伐中,民衆的阅读风气远远被抛在后头,民衆似乎再也不重视图书馆的存在,加上现时科技发达,3C产品及电视软性节目的蓬勃,民衆的阅读风气早已不若之前的茂盛。
图书馆不但是提供精神粮食的场所,除了阅读与进修之外,也是培育有素质、纪律、好学及创作人才的地方。我还是希望,有远见的团体与神庙组织,应该要有高瞻远瞩的创意,把推广阅读当着一种使命,让我们的下一代重新拾起阅读的兴趣。(14-7-2021)

 【岁月留痕:后巷故居情懐】

我的旧家在笨珍市区大街后巷小笨珍河畔的一间又小又矮的亚答屋里,屋前是一排店屋,最左边的店屋是中华商会,接下来是杂货店、饼店、咖啡店、金店、药材店等。旧居就面对着这排店屋的后面。据阿嫲说,亚答屋前之前是一个水池,后来给阿爸填掉,就变成一块小空地。对面饼家的诏安籍老板,因为跟阿嫲同姓氏又是同籍贯,看到阿嫲就满口“阿姑”的叫个不停,阿嫲很高兴突然多了一个干侄子,也就一口答应给这位同时也是渔民,刚认回来的侄子在屋前空地上染渔网晒渔网,结果让我们的生活中又增添了一种既呛鼻又难闻的古怪味道。多年后的今天,饼店也早已经结束营业,阿嫲的干侄儿也过世多年,他的后人多年前也都已经搬离笨珍。
以前的渔网被海水时常浸泡后很容易腐烂破洞,所以一捕鱼回来,渔民们都要修补渔网,然后把渔网浸泡在红树树皮熬出来的染汁去浸染,过后才将渔网晾在太阳底下晒干。红树皮熬出来的染汁味道很强烈且很不好嗅,只是阿嫲已经答应借出地方,阿爸阿妈也不好说什么。红树皮汁水呈暗褐红色,装在一个大陶缸里,旧家门前就这样排放着两个大缸,空气里飘散着古怪刺鼻的味道。故居亚答屋屋身矮低,没有天花板,抬头往上望是黑褐色的亚答叶子编成的屋顶,刮风时淅淅沙沙,下起雨來滴滴答答吵死人,大热天时偶尔还会掉下一两条蜈蚣來。屋内的地板是一片片木板铺成的,板与板之前有缝隙,偶尔还会有蚯蚓小蛇磨蜞爬了出来。后来翻新屋子时撬开地板,我跟二弟两人还在地板下的泥地上捡到好多的硬币。
亚答屋故居只有三间房间,正中间客厅的后面是主人房,是阿爸阿妈的卧房,客厅的左侧有两间房间,主人房与左侧的房间之间有一条走道可以通到后厅去,后厅是我们的厨房、饭厅、浴室,还有阿爸专用的烟房所在地。厕所则必须通过后门走到搭头边,阿爸在那里建设了一间小小木屋,地板中央锯了一个长方形洞,洞下面是河边沼泽地,如厕时屎尿就从洞口掉到下面去,等待河水高潮,把粪便都带走,或者涨潮时给河水里饥饿的鱼群抢个清空。故居亚答屋的大门,是采用门栓的古老方法来开关门,后来翻新屋时,这种关门的方式也被保留下来,一直到后来幼弟才把它改装成弹簧门锁。那个时候开关门时是要把上下两根横着的门栓推进或拉出,塞入或拉开安置在门上的榫槽里。开关门时常常会发出很大的声音。故居前面的房间初始时是阿嫲跟我们兄弟姐妹一共五个人睡,后来翻新后才给大姐二姐用。那个时候还只有我跟二弟,大姐跟二姐四人,与阿嫲一起同床睡,幼妹与幼弟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后房是给二哥二嫂与子女一家人住。我们睡的房间外面就是屋前的空地,阿妈把劈好的木柴都堆积在房间外墙备用,结果引来了虫豸滋生,经常会有蚂蚁蜈蚣蟑螂老鼠爬窜进来,有一次还窜进來了一条恐怖的不速之客。
那个时候我不过5,6岁,我们跟阿嫲睡在一张大铁床上,半夜阿嫲发现怎么会有一堆又凉又软的东西跟我们一起睡,她起身点灯一看,竟然发现是一条大蟒蛇,卷着身体睡在我们的中间。阿嫲大惊失色惊呼起来,阿爸叫了几个人把蟒蛇抓了锁进一个铁笼里,搁在屋外备用的木柴上面,准备多一两天劏来大快朵颐。笃信道教的阿嫲是个非常虔诚的信徒,次日清晨,她对着蟒蛇喃喃自语,竟然是对蟒蛇说,如果你有灵性,你要赶快逃走,不然你一定一命呜呼。说也奇怪,第二天蟒蛇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笼子好好的没有被破坏,大家都啧啧称奇。阿嫲后来跟我们说,她感应到那条蟒蛇是一条有灵性的蛇。
那个年代的屋子都是毗连独立式的板屋,而且相隔极为靠近,阿爸为了让渔民可以走到后面的小笨珍河畔去下船劳作,刻意在我们的亚答屋旁留了一条小巷,许多把渔船停留在屋后河边的渔民就可以走这条通道。谁知道后来竟然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少年由这条走道溜到后面的“搭头”抽烟吸毒、赌博饮酒,甚至偷窥良家妇女。我一直要求阿爸阿妈封掉走道,阿爸只是笑笑告诉我,修路造桥是功德。后来阿爸过世,我再重提封掉走廊的事,阿妈坚持不肯,说要遵循阿爸生前的意愿。“搭头”是一个类似码头的平台,建于河边沼泽处,让渔民把渔船栓在河边槟榔柱子旁,然后爬上岸来或爬下船去,也用来上下工具与鱼产之用。这平台我们就把它叫着搭头。
阿爸在后厅的后半部弄了一间他的私家烟房,供他抽大烟用。后厅是建在河畔沼泽处,地板下面就是河畔泥泞,潮水高涨时,河水还会从地板缝隙中溢了出来。阿爸在他的专用烟房地板上开了一个小方洞,用木板遮盖着,随时可以掀起,他经常抽大烟抽到半夜,尿急时掀开地板就可以撒尿了。厨房也是设于后厅后半部,那个年代用的都是煤炭与木柴,一烧起火來,满天满地都是黑烟滚滚,除了把厨房熏得一片漆黑,也把人熏得睁不开眼睛來。厨房后面是一条小沟,沟水会流入小笨珍河,邻居把一小段的水沟围起来,设了一个喂养鸭子的笼子,把鸭子养在沟边。鸭子除了嘎嘎叫吵死人之外,它们的粪便更是奇臭无比,潮水没有上来时,累积的鸭粪给猛烈的阳光这么的一个照射,臭味四处乱窜,而我们的饭厅就在厨房旁边。
阿爸后来向大天球马戏团购买旧木料,跟他的烟友两人就把亚答屋翻新。新的屋子还是一样是板屋,只是比较大间舒适,也安装了电灯,不再用大光灯,地板铺上洋灰,天花板也有了,客厅后还是主人房,左侧两间房间隔成三间,前面一间给两个姐姐当卧室,中间那间是阿嫲跟我睡,二弟去睡帆布床。阿嫲每天就坐在走道往后厅去的入口处,翘着脚抽着她的红烟丝烟斗,读着她的《火烧红莲寺》。客厅神台上供奉的是大伯公与关公,后来阿妈再加上一尊观音菩萨,那张高约四尺半红色的神台底,供奉着五路地主公。这神台还是那位跟阿爸一起翻新屋子用剩余的木料手工制成,他还钉了两个小衣柜,一个给我们兄弟放衣服用,另一个给阿嫲用。神台前面仍然安置着一张四方桌,这张四方桌是正月初九拜天公时用的主桌,我们兄弟姐妹每天就在桌边温习功课。客厅左边还放了一张也是翻新屋子师傅手工制成的圆桌,我们晚上吃燕窝炖汤都在这桌上,如今这些傢俬已被沙发取代,这些傢俬也已经不知去向,带走了我们无限儿时回忆的遐想。
旧家前这条后巷,在战后还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阿嫲告诉过我们,这里最多的是赌间、鸦片间、女人间,还有不三不四的人最多。一到夜晚,一台台的番摊,赌着螃蟹鱼虾骰子,一摊接着一摊,少说也有五六摊,赌徒们站着赌,番摊摊主还聘请了妖艳的烟花女子到來摇骰子,在昏暗的夜色里,一闪一烁电土灯的照耀下,赌徒紧张吆喝狂骂声中,一个宁静的夜晚就在喧闹的呼喝声中吵吵闹闹地过去。电土灯是一种用化学土块加水产生气体來点燃的灯火。番摊的拼搏偶尔会引来狂野的翻摊与殴斗事件,于是喧闹中再加上打斗追跑狂骂,敲碎玻璃樽乱扔乱丢的破碎声,阿嫲说我们早早就关门躲在家里听收音机的广播了。小的时候我们倒是没有看过这些情景,听阿嫲的讲述,总觉得好刺激。
赌赢的赌徒欢天喜地,到查某间去寻欢作乐,拥着妖艳的美人,享受美酒佳人的欢乐世界,或是到邻近的鸦片间,躺下来舒舒服服的抽两口大烟过瘾过瘾。那些拖着疲惫身心的渔民及估俚,也摸索到鸦片间來叹两口,借以恢复一天消耗的气力。就在故居附近一带,在我懂事后知道的,就有四五间鸦片间,也有五六间赌间,只是这个时候包括先父的鸦片间,到来抽大烟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很多还是单身汉,或是流浪汉,没有家庭也没有亲人。时到如今,这些鸦片间与赌间都已经完全消失在人间,那些烟友也全都作古了。我还记得有一位非常疼爱我的“鼻伯”,大概是他讲话有着很浓的鼻音,人人都叫他鼻伯。他长得高大,浓眉大眼秃头,永远是一身黑衣服,上衣是布纽扣的对襟衣,却永远没有扣上,露出瘦骨嶙嶙的胸膛,干瘪的肚子,穿着黑色的布鞋。我放学回来,一定会看到他蹲在我家门口,然后等我吃饱了饭,他会牵着我到处闲逛,还买零食给我吃。后来,听说他在睡梦中过世了,让我难过了很久,那是我首次听到,也是第一次经历过有熟悉的人逝世,心中非常的难受,形成了一个抹不掉的阴影,那个阴影一直存在到了许久许久我长大后才慢慢的平复。
故居是我与幼弟一起住的,阿爸往生后,阿妈与所有的兄弟姐妹都陆续到新加坡求学或谋生,幼弟后来回来笨珍捕鱼,在他成家后,我卸下负责照顾旧居的责任也搬出去住,把旧居留给幼弟一家居住。阿妈过世后,我跟二弟两人决定,把故居无条件转让给幼弟一家人。幼弟后来不幸也因为心脏病过世了,旧家就由弟妹及侄儿们打理照料,希望他们好好保护及照顾旧居,让我们对旧家的记忆能延续下去。(18-7-2021)

 【岁月留痕:故居的大蜘蛛】

学弟吴添宥提醒了我,故居也有一种大蜘蛛,如果在睡觉时被它撒了尿,皮肤会红肿奇痒无比,季若兄更寄来了一帧皮肤起泡红肿的照片,看了还蛮吓人的。添宥小时候住在我们那一区,我们那一带的人都笼统叫这一区为“益友后面”,因为益友的大厦是这一带的地标。

大蜘蛛是亚答屋或旧屋子常会看到的蜘蛛类,样子蛮吓人的,长长的八只脚,民间传说给它撒了尿会奇痒无比,更有人说其尿有剧毒,沾到会红肿如季若兄寄来的照片一样。小的时候我也很厌恶这种丑陋的动物,看到的时候非把它打死不可。后来才知道,这种连蟑螂都怕它的蜘蛛类属于高脚蛛属(Heteropoda),闽南语叫着【蟧蜈】(读音lâ-giâ 啦芽),学名白额高脚蛛(Heteropoda venatoria),俗称高脚蜘蛛,或叫着长脚蜘蛛。这种不结网的室内大型蜘蛛,体型可长达13厘米,平常喜欢躲在屋顶、橱柜缝隙里,属于夜行动物,它专吃虼蚻(闽南语 ka-choah)也就是蟑螂,也吃苍蝇、蛾等昆虫,是一种益虫来的。民间也传说,蟧蜈的尿液会造成皮肤,尤其是嘴角溃烂。其实,蜘蛛是不会撒尿的,蟧蜈不会撒尿,那来的尿液?所以,很多民间的传说不能全信。
随着新建的房屋越来越多,地方上木板亚答屋也逐渐消失,再加上屋内如果卫生够好,苍蝇蟑螂越来越少见,蟧蜈就不常见了。(18-7-2021)

 【寻根留迹:美丰园的鍾柳士】

柔佛笨珍培群学校于1922年由先贤余英伟及熊東明所创立,唯多年来校史中也只提到余英伟,从来没有提过熊東明也是创办人之一,除此之外,次届的总理鍾柳士于1923年上任,一直连任至1929年,也鲜少在校史中被提及。总理就是目前董事长职位的称呼,熊東明与鍾柳士是培群创校年代的大功臣,为培群贡献良多,理应经常被提及,无奈第二次世界大战战火蹂躏,许多资料都毁于战火中,未能好好保存,致使两人的功绩也被历史洪流淹没,逐渐让人淡忘掉。
鍾柳士是潮州普宁人,自幼南来落足笨珍,曾在小笨珍与鍾亚三及鍾振来合资创设美丰、美丰栈,并在南峇剙设业丰,三门生意都在经营树胶雑貨,后来据推测应该是为了准备筹资向英殖民地政府购置一片约140英亩的芭地来开垦,因此于1922年退出上述三家生意。承顶的声明是刊登于1922年4月26日的《叻报》里,当时还邀请到潮籍僑领周大隆与吳娘珍两人到来见证。鍾柳士购置的这片芭地,就是后来被他开辟成为【美丰园】的黄梨种植芭。根据北干那那闻人鍾赋口述,【美丰芭】逐渐形成鍾姓族人群居的地方,他虽然是客家人,但也因为姓鍾,其父亲在该处购置了一片12英亩的芭地垦种,留居于美丰园里,他就是在美丰园出生。美丰园后来是在1950年英殖民地政府为对付马共而推行的【毕礼斯移民策略】,连同当时的廿二碑、廿八碑、卅一碑、而南槽、西洋港、蒲莱港、双溪武朗、青芭与水浸芭等小乡村,悉数被迁移到二十七碑的北干那那新村,而原来的村落不是被烧毁,就是被拆除,全部毁去。
当年来到笨珍开垦者许多都是潮籍人士,我在寻找熊東明资料时,一直误会他是客家人,曾到访笨珍一家熊姓家族查询也不得要领,后来我在一则【潮州风灾赈捐录三十六】的征信录中,看到小笨珍潮籍捐户中有鍾美豐及熊東明,才惊觉熊東明其实是潮州人。我也曾经写信给熊氏宗亲会查询熊東明资料,唯没有得到回应。1922年发生的汕头台风风灾维持了一个星期,狠扫菲律宾及中国广东一带,对于汕头一带的破坏,更是被中国气象局列为二十世纪十大气象灾害之首,估计当年汕头因台风而死亡的人数超过4万人。是时,南洋一带潮籍乡人纷纷发起赈灾行动,笨珍与龟咯一带多数潮人纷纷响应。鍾美豐也就是鍾柳士,他以美丰为生意商号,也常会用鍾美豐为其称呼,也跟熊東明及一批笨珍与龟咯的潮籍人,纷纷响应解囊捐助。
鍾柳士据说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却非常注重教育,他热心教育的程度,可以从他自1923年担任培群总理,一直到1929年止,1930年才换洪肇闪轮替,不过1931年他又回马担任回总理一职。根据鍾赋的口述,鍾柳士可能是在日本南侵,从笨珍北上北干那那大屠杀时,与其兄弟被日本兵杀害。唯是否如此,还有待考查。只是日本投降后光复时,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讯息了。
鍾柳士也热心公益,1936年蒋介石50寿辰,各界纷纷发起了【购机寿蒋】的筹款活动。国民政府驻新加坡总领事造访陈嘉庚,要求他组织全马来亚华侨,筹款购捐时价国币10万园的飞机一架予国民政府空军。当时柔佛华侨购机寿蒋会是由陈合吉担任主席,黄树芬为财政,而鍾柳士是被委为名誉会长,以协助筹款工作。过后,【购机寿蒋】委员会竟筹得130余万圆,购得英制飞机13架,赠予国民政府空军。同年潮州位于韩江西岸,素为潮州五邑生命财产的保障的北堤,因九江水流汇入韩江,洪流湍急汹涌波涛奔腾冲击,夹带沙土层层累积,年深月久,河床日高,导致崩堤泄洪,造成祸害,柔佛州八邑会馆乃发动筹款修筑北堤,鍾柳士是会员,也积极响应,足见他对于乡情之悬挂与关心情重。
1925年新山宽柔学校来笨珍演戏筹款,鍾柳士也积极投入协助筹款工作,他除了担任筹办委员会副会长一职之外,更亲自购买了价值25元的名誉卷,鍾氏出钱出力,视教育为己责,其重视教育事业的热忱可见一斑。对培群而言,他更是积极投入,培群1923年庆祝创校周年时,鍾柳士与周大隆就曾经在报章刊登贺词庆贺,贺词如下:【培植有日,羣材自出,天柱可擎,廊庙第一】。他对培群的爱护,显然不止这些,从他积极投身理事会中,策划及推行各种建设,说他是培群的大功臣之一,应该当之无愧。
对于社会公益,鍾柳士与周大隆在1923年时共同创立了龟咯小笨珍華僑农商公局,周大隆任总理,而鍾柳士任司理。这个華僑农商公局据推测就是后来在1933年由鍾柳士创立的笨珍中华商会的前身。龟咯小笨珍華僑农商公局于1923年12月3日成立,创立时的理事会有:正总理:周大隆、副总理:洪肇闪、正司理:鍾柳士、副司理李金粥、协理:颜成春、吳娘亭、陈桂钟、林湖君、陈振先、陈长盛、陈权民、赖文企、财政员:柯来君、查账员:许俊哲、柯新科、职员:吳成就、广兴当、林世元、吳心、邱笃、張万燧、吳六通、林同科、李赛来、李登科、陈保童、赖权成、陈水立、吳成、陈友德、張岁、李文祺、涂妈士、赖炳金、许炳钦、翁芝音、李佛送。从名表中可以看见,当年笨珍许多赫赫有名的僑领都是理事。
后来于1933年6月15日,鍾柳士乃在峇结街成立了笨珍中华商会,也就是现在的笨珍中华总商会的前身,到了1936年商会才搬迁到现址。在商业上,鍾柳士显然与周大隆是相当密切的伙伴,这可以从他与周大隆自1915年就开始合伙做生意了。1916年4月26日的《叻报》退受声明启事中,就列出他与周大隆、陈成山、松兴公司、滎隆公司、陈德禄等人在乙卯年(1915年)六月间成立了永义成公司。后来大概是为了要筹资购芭,在次年就退股了。周大隆与鍾柳士都是潮籍人,两人都种植黄梨,且两人都为培群学校贡献了不少的力量。从两人携手合作的关系中,大概可以推测两人是乡亲兼商业伙伴及好友。当年若不是日本南侵,两人对笨珍的社会及教育必定会有更大的贡献,历史必定会被改写。
撰写此篇《寻根留迹》,翻阅了好多年的旧报纸,也得到鍾赋、钟锡钦及鍾立鹏等的协助,多少提供一些资料,虽然资料不多,大略也可认识当年先贤的贡献,私下倒是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补充资料,尤其若能得到先贤们的玉照,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我会继续追寻更多先贤的资料,以便可以留下来让后辈缅怀、学习及遵循。(14-12-2020)
 【寻根留迹:培群學校创办人余英伟】
培群學校是在1922年由两位先贤,余英伟及熊東明创立的。培群的校友当然都知道,创校人是余英伟,然而余英伟是何许人,而为何在创办培群后的第二年就离职不再是培群的校长。这个谜团困扰了我很多年,一直到近日我在1923年6月的《叻报》中,读到了两则启事才恍然大悟。第一则启事是由五所學校联名,向余英伟先生致谢题名为《余英伟先生热心教育急公忘私之可风》的启事。现兹抄录如下:

“《余英伟先生热心教育急公忘私之可风》
先生大热心家也,数年来鉴祖国内乱频仍外交失败,于是慨然捐资兴学冀培人材以奠国本,所以本校命名之由来,实胚先生之至意,而先生又虑大厦一木难支,群策群力,众志成城,遂鼓吹多数资本家合力缔造,其中虽经许多之挫折若何之困难仍一往直前,百折不回得于此,最近五年间手剙荷柔两属五校斯,亦可谓当仁不让矣。
先生既醉心教育,屡解义劝,又历任义务教授,致少留意商场遂尔宣告破产焉,兹见校务就绪,执事得人拟趁此时机买舟言旋一省江东父老,考察学务情形则焉知将来祖国无量数之小學正专候这尊婆姐以催生乎,敝校等为先生荣归贺,并为此将来无量数之小學祝是为序。
荷属吉里文培本学校暨 鑑岡第二分校、山尾第一分校、毛呵第三分校
柔佛属小笨珍培群学校
民国十二年六月廿二日。“
启事内还附上一帧余英伟先生的电版照片,照片下面还注明先生是南安前坑人,可惜旧时的电版技术不佳,照片模糊不清。从这则启事中,得知余英伟先生是在1923年的6月离职。先生1922年11月17日才创立培群学校,次年就离职,前后才7个月,似乎是太快就离职,其中必有原因。启事内写的离职原因是先生要返归故里,除了省亲之外,也要考察学务,可是在前半段的启事中,却又说先生是致少留意商场,而导致破产,因此可以推测当时先生是涉及商业而经营不得法,后来失败告终,失意离去。从这则启事倒也可以知道,先生在来笨珍创立培群學校之前,已经在印尼创办了四所學校,他在五年之内创立了当时还属于荷兰殖民地的印尼吉里文培本學校,还有另外三所分校,即山尾第一分校、鑑岡第二分校、毛呵第三分校,最后才来到小笨珍,创立了培群学校。

我对吉里汶略有印象,因为培群独中林青赋董事长曾经把住在吉里汶岛的洪新文老师介绍给我认识。洪老师也是一名作家,他的笔名是渔夫,而他积极投身于教育事业,创立了“育民三语学校”的贡献,让人钦佩,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也是一名献身教育事业的智者。据知,他就是培本学校的校友,曾经在培本学校修完小学课程。培群与培本都是先贤余英伟创立的,难怪洪新文老师会与笨珍培群独立中学那么有缘分,与林青赋董事长那么的深交,两人都献身教育,都是值得尊重的智者。据我所知,吉里汶岛是廖内群岛北部的一个岛屿,靠近苏门答腊的廖省,东北面隔着海洋就是新加坡与马来西亚。

余英伟先生后来也在1923年6月29日的《叻报》里刊登了一则《告别鸣谢》,回应及感谢五校的校董及亲朋戚友,内容如下:
“《余英伟告别鸣谢》
鄙人此次回国,蒙培群学校、培本学校、别三分校祝词登报并校董教务部摄影送暨及诸戚友馈遗饯别又荷 南洋电版公司李俊谟先生赠印电版像,弟愧无德,多蒙雅爱,殊深感戴,兹因船期近迫弗获逐一登门拜别,谨登报章鸣谢。
民国十二年六月廿六日。”
在五校联合向余英伟先生致谢的启事中有提及董教务部曾经摄影留念,可惜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蹂躏,这些照片早就荡然无存。启事中也说明先生的离职是因为破产,以及要回乡省亲同时考察教务,然而我在1924年10月3日的《新国民日报》里读到一则题名为《笨珍培群学校筹备双十节忙》的报导时,意外地发现文章里有一句《培群学校,创办至今,已过三年,前因用人不当,致校务日形坠落》而深感兴趣。这句报导带来了是什么的讯息?让我深感兴趣,于是我尝试翻阅从1922年11月开始至1923年12月共14个月的《叻报》与《新国民日报》,意图寻找一些有关的蛛丝马迹,还有另一位创办人熊東明的资料,可惜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讯息。熊東明的资料,除了知道他是潮籍人之外,从1923年开始就完全没有他的消息。按我的推测,余英伟先生是从印尼来到笨珍,在熊東明先生的协助下创办了培群学校,真实情况是否如此,还有待考察。至于那句《用人不当》带来什么讯息,还有熊東明先生的资料仍然会是我的寻根重点,我会继续寻根下去。(22-12-2020)

Friday, January 29, 2021

纠正误植的历史资料




培群独立中学副董事长陈中华学弟寄来一張培群一校的历任校长及董事长名表,说先贤余英伟1922-1925一共3年是培群学校的校长,而且1922-1941一共19年是培群董事长。可是我在1924年2月27日的《叻报》里,找到学校发布的第二届职员名表如下:

名誉总理:赖文企、張江水、周大隆、鍾柳士、洪宝植、陳好書。
名誉校长:余英伟。
正总理:洪肇閃、副总理:许俊哲
正财政:吳娘藤、副财政:杨合春
稽查员:万益源
协理员:张克雌、时昌号、李金粥、黄玉初、颜成春、林同科、洪成益、协兴号、广新号、柯财须、吳成就、何清万。

由此可见,1923年的董事会是首届,而先贤余英伟从来没有担任过董事长一职,而且他的校长任期,也不过是短短的7个月吧了。

希望这些资料可以纠正一些因为年份久远及二次大战战火蹂躏遗失资料的欠缺。 (22-12-2020)
低调的先贤陈好书

在撰写培群学校战前的校史,除了创校人余英伟、熊東明,还有首任总理鍾柳士之外,洪肇閃宗长与陳好書先生绝对不能被遗漏。陈好书自1923年首届董事会时就是副总理,过后1924年再受委为名誉总理,曾经担任过正总理的要职,后来几届也都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其中最重要的事项是把当时另一所学校合拼在培群学校里,还创下历史,开办了国语夜学班。国语在当时就是今日的中文,开办夜学班让失学的成人可以在工余时间上课,确实是功德无量。

然而,陈好书先生为人相当低调,我翻遍了战前的旧报纸,也很难找到有关他的资料。其中之一是我在1936年4月18日的《南洋商报》中读到,陈好书先生与鍾柳士先生两人,受柔佛潮州八邑會館的委托,负责筹款修筑潮州的北提,因此可以推断他是潮籍人。陈好书先生对于教育,尤其是对于培群学校的热忱,可以从他在1923年担任培群首届董事会副总理、1924年起担任名誉总理、1930年担任正总理、1931年担任正财政可见一斑。

1930年时,陈好书先生担任培群董事会正总理一职,在任期里,他把当时另一所名为尊孔的学校,合拼到培群里来。尊孔学校据我访问过,曾经在该校上过学已故李建秋先生说,是一所有若私塾的学校,老师只有一位,学生人数不多,教导的是三字经旧体书之类的课程。这所学校当年是位于益友互助会后小笨珍河畔,李建秋先生在尊孔学校读了三年书,后因老师要回中国而休学。陈好书先生把尊孔学校合拼进培群学校,让培群学校发展成为一所更具规模的学府。在那个年代,失学与文盲的成人人数不少,陈好书乃在校内开办夜学班,让失学的成人可以在工余之际读书学习识字,这在当年确实一件功德好事。

陈好书先生也热爱公益,他积极参与社会活动,1936年蒋介石寿辰,陈嘉庚率领发动“购机寿蒋”筹款活动,笨珍的筹款委员会就是由陈好书先生配合了洪于諒、杨仁全,以及王经叨先生的竭力奔波筹款,才有不错的成绩。王经叨先生当时是受委为笨珍区委员会的主席,陈好书先生协助他。结果筹款活动相当成功,一共筹得国币630圆,叻币104元。对于教育事业,陈好书先生从不推辞,他的热心可以从他积极协助树人学校的筹款活动看出来。1937年树人学校派出林景崧前往龟咯及笨珍区募捐,当时就是陈好书先生与陈愈足先生两人的协助,带领众人到处奔波筹款。

1937年洪肇閃宗长任总理一职,当时培群学校是分男校与女校,由于学生人数激增,原有校舍已经不敷容纳先生人数,董事部正在寻求商议筹建新校舍,以便日后男女两校的合拼。陈好书先生配合洪肇閃宗长积极的进行工作,两人甚至合赠培群学校教务处办事桌椅七副。可是,过后就再也没有在报上读到陈好书先生的讯息了。我尝试在笨珍联络笨珍陈姓族人,向他们探听有关陈好书的资料,唯笨珍华小发展委员会主席兼頴川陳氏公会总务陈亚栋、培群副董事长陈中华、笨珍京果杂货商公会主席陈树豪,以及已故陈顺德家属都不认识这位先贤,或许当年陈好书先生就像当时很多闻人一样,迁居新加坡发展而离开了笨珍吧。(23-12-2020)
怀念老妈妈何特老師



笨珍发展华小工委会主席陈亚栋先生在我的那篇《低调的先贤陈好书》评论中提到一位非常献身的何妈妈,说她在课余时间里为失学的学生补习华文,巧好何特老師是我最尊敬最怀念的啓蒙老師,因此特作此篇来纪念这位和蔼可亲,非常亲切的老妈妈。

我是在1956年进入培群学校就读一年级。当年的培群学校刚分成两所学校,一所在上午上课,就叫上午班,另一所就在下午上课,于是就叫下午班。何特老師是我在一年级的啓蒙老師,当年不盛行幼稚班,所有一年级学生,都是完全文盲不识字的小孩子。何特老師非常有耐心,她常年穿着旗袍,一头短直发到肩膀,臃肿的身材,一口湖南(还是湖北?)腔的华语,对于刚入学的小孩,她就像一位慈祥的妈妈,所以许多人都称她为老妈妈。

那时候的我,娇生惯养,被阿嫲宠惯的我,对于陌生的学校环境当然非常排挤,然而在老妈妈的管教下,说也奇怪,竟然服服帖帖。在她的熏陶下,终于顺利修完一年级课程,而老妈妈的形象,言行举止也从此永远刻留在我心坎中,大概是因为她是我的啓蒙老師吧。我还记得,当年学校游艺会,老妈妈选我跟一班小朋友上台表演两个节目,当时的游艺会非常隆重,上台前的化妆,下台后的卸妆,65年前在台上表演的两个节目,到今天我还是没有忘记,一出是《你看我,我看你》,另一出是《农夫农夫》。何特老師从此永远生活在我脑海里。

陈董的提醒,我找到了何特老師的人头照,那是她与培群所有的教师在1953年拍摄的全体照,我把它修剪出来。我也在1960年10月1日的《星洲日报》找到了老師谢世,女儿女婿刊登的《泣谢》启事,才知道她原来有一个女儿,逝世时不过才62岁。安息吧,何老師。当年您的付出,很多人都感受到,您对学生的付出,我们都非常感激,希望在天堂的天使,永远陪伴着您,愿您永远欢乐幸福。(23-12-2020)

 消失在历史中的尊孔学校






首次看到“尊孔学校”,是在1930年2月1日《新国民日报》一则有关尊孔学校与培群学校合拼的新闻报导。好奇之下,四处探听,可惜年代已久,完全没有蛛丝马迹可寻,没有人听过也没有人知道尊孔学校在那里。后来被我侥幸探听到已故李建秋先生曾经是尊孔学校的学生,立即前往拜会李先生。当年建秋叔虽然已经八十多,身体还很健康,他是我的老邻居,看到我去拜访他,非常高兴,就是建秋叔给我一个印象,尊孔学校仿佛是一所私塾,教导的是三字经之类的古文学。然而,过后我的寻根却颠覆了我的以为。我把当年刊登在《新国民日报》合拼的报导抄录如下:

“【小笨珍培群学校选举得人】
小笨珍位居柔佛之北部,一海隅之荒地也。廿余年前华侨始披荆斩棘,从事开垦种植,故今日得有可观之处。查该埠现有学校两所,一为培羣,一为尊孔。该埠人士,拟将该两校合办一所,仍以培羣为名,现已改组完竣,闻今春选举洪肇閃先生为正总理,美丰号为副总理。又闻该校董事部及教职员组织之白话剧团,行将开幕。社会人士咸谓本年该校选举得人云。“

后来,我在《叻报》找到1930年是陈好书先生担任培群的正总理,然而《新国民日报》报导的是洪肇閃宗长,若我推断,应该是合拼后重新改选,而洪肇閃宗长取而代之成为新任总理的人选。尊孔学校在我的印象中是私塾,可是在我读到1924年11月6日起到12日,一连一星期在《叻报》刊登的《小笨珍尊孔学校建筑校舍募捐宣言》,彻底翻转了我对尊孔学校的想象,因为就在这则宣言里,竟然有提到学校拥有礼堂,显然这已经是一所具有规模的学校,不可能是私塾的模样。我把宣言抄录在下:

“【小笨珍尊孔学校建筑校舍募捐宣言】
德人花之安有言曰:五百年后孔教将遍环球,从可知培养儿童常识,普及公民教育非尊孔不为功,同人等以尊孔名校亦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也。开办以来,荷蒙侨胞热诚赞襄协助,收入开支可相抵,同人等念校舍系属先租校基须防未固用是开会讨论,咸为以非建筑校舍不为功,经全体通过赞成即公举 邓光漢、许炳文两君为本校义务劝捐员,深望当地善长外埠侨英慨解义囊共成善举,教育无法畛域,造塔必须聚沙,他日者英才乐育校舍换新,为小笨珍造人才,即为我南侨谋幸福,孔道因之昌明,校基永垂纪念,何莫非当地善长外埠侨英所赐也,谨致

附简章列左:
一、捐款千元以上者,除呈报当地政府给奖外,并将其尊容绘三十寸炭画像悬挂礼堂中央。
一、捐款五百元以上者,除呈报当地政府给奖外,并将其尊容绘廿四寸炭画像悬挂礼堂左边。
一、捐款百元以上者,并将其尊容绘廿寸炭画像悬挂礼堂右边。
一、捐款五十元以上者,将其芳名题入镜牌悬挂本校志念。
一、捐款无论多少均登报鸣谢。
一、如有热心自行捐款者,请寄交星洲小坡铁巴虱前连胜号转交便妥。
小笨珍尊孔学校启 民国十三年十一月六日。”

我尝试寻找两位尊孔学校义务劝捐员邓光汉及許炳文不果,两人在笨珍史上在我来说是完全陌生,不曾看过也没有听过,而尊孔学校到底真正的规模,以及从1924年到1929年一共六年的运作又是如何?模式又是怎样,这些疑问,将会是我的另一个寻根焦点。(26-12-2020)

初期的培群学校



培群学校创于1922年的11月17日,初期创办的时候是租赁店屋作为上课的校舍,而实际的情况又是如何,已经没有人可以叙述了,唯有靠旧时报章里的一些报导,来捕抓及想象当时校舍的模样。我在1925年11月17日的《叻报》里读到一篇由一位名叫汉生者,特地来到小笨珍参观培群学校,然后详细的写下参观的过程,确实可以给读者一个相当深刻初期培群学校的相貌,我把那篇题名《参观小笨珍培群学校记》的报导抄录如下:


“【参观小笨珍培群学校记】
(汉生稿)余于此次由丰捷轮到小笨珍,承友人王君之介绍,前往培群学校参观。该校系租赁店铺为校舍,位于街中,前为街衢,后为操场,坐山面海,殊合设立学校之场所。校内分为阅报、图书、音乐等部,左畔厅中为礼堂,两壁上挂有学生成绩品甚多,中设大餐棹。左右靠椅数张,后为厨房,右中厅为高一级教室,楼上为国一二三级之教室,计分四组,复级教授式也。又置有各种书籍,以饷校中人员之参阅。后为寝室,位置适宜,计校长一,教员三,学生六十左右。每日教授六小时,计分为国语、修身、历史、英文、地理、算学、会话、图画、手工、唱歌、体操等科。学生成绩中,佳者颇多,而最特色者,当推高一生曾毓琼君之蚋质画及大字。鍾请松君之通草质手工,汪南勇、叶安国二君之纸质水彩图案。学生学科成绩既佳,举动且活泼,就此可见教授之得法也矣。以此地狭小之中,有次现象,实属难得。查该校成立于民国十年春,当时由埠里热心家多人出而鼎立创设,考其创办之初意,无非深知教育为救国之急务,与不忍天真烂漫之华童,沦于巫化也。估计自成立迄今,为时几无,而校中之精神形式,具与日并进,此亦未尝非当局者尽力之功也。又本年双十节日,该校在该埠中华戏院开游艺会,其成绩之佳,颇为合埠同侨称赞不尽,殊极一时之盛况也云。”

作者是乘坐火轮船“丰捷”号到笨珍。当时新山到笨珍完全没有陆路,来往都靠着火轮船从新加坡到龟咯,然后从龟咯再到小笨珍、大笨珍、文律,最后才返回新加坡。培群学校在1922年创立,作者在1925年到访,当时学校是刚创立了3年,可是已经开办到四年级了,这可以从文章里面提到的“右中厅为高一级教室,楼上为国一二三级之教室,计分四组”。高小通常是指四五六年级,而国一二三显然就是小学一二三年级。高一级教室应该就是四年级的教室,国一二三年级教室,当然就是一二三年级的教室。作者也提到当时学校有一名校长,三名教师,可惜的他没有提到他们的姓名,只有提到几位特出学生的名字如曾毓琼、鍾请松、汪南勇、叶安国等,95年后的今天,这些高材生恐怕也已经不在人世间了。据我找到的资料,当时的校长应该还是常擣素校长。作者也提到学校每天上课6小时,教导的课程有国语、修身、历史、英文、地理、算学、会话、图画、手工、唱歌、体操共11科。以前的国语科是华文,我们把马来文称为国语是在1960年之后。作者提到的蚋质画,猜测是昆虫画吧。文中还提到一所“中华戏院”,相信这是小笨珍联华戏院的前身,这些戏院早已经不存在了。作者是王君介绍到来参观,可惜他没有提到名字,当年培群学校的董事,如果我没有猜错,可能就是王经叨先生。

能够找到这篇特写,让大家对于培群学校的初貌有一个概念,知道当时的校舍是应用店铺,而且是在面对马六甲海峡的大街上,也算是寻根的一种。可惜的是当时摄影技术不发达,没有留下初期学校的样貌,只能够靠自己揣测想象,这是一个欠缺。(30-12-2020)
小说获选为选译项目



日前荷蒙马来西亚翻译与创作协会(大马译创会)会长拿督吳恒灿通知,我的一篇短篇小说《飞不起的风筝》获推荐为该会为庆祝创会35周年,同时配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吉隆坡为2020年世界图书之都,由该协会联合马来西亚理科大学人文院翻译研究中心和马来西亚汉文化中心举办马华短篇小说翻译比赛——陈育青翻译奖的选译小说之一,让我感到荣幸。这项赛会也獲得吉隆坡世界书都的支持,列入为官方活动之一,相信会是2021年的一次盛会。

非常荣幸,我这篇短篇小说竟然能与多位著名作家的作品,获推荐让参赛者选择翻译成马来文的小说之一,获推荐的作家共有20位,他们是:曾沛、丁云、孟沙、洪祖秋、李忆莙、雨川、碧澄、姚拓、陈政欣、方北方、马仑、梁放、云里风、年红、宋子衡、商晚筠、潘雨桐、原上草、韦晕和小黑。能够获得推荐,对我来说,的确是一种荣誉,算是为我捎来2021年的展望。我停笔不写小说已经多年,今日才与关丹的文征兄通电话,感叹时间的快速飞逝,也感概时之不与我,希望这个推荐能激励我重新再写起小说。

这个赛会非常有意义,除了能激励更多年轻作家进军翻译行列,把更多的马华文学作品翻译成马来文,或许能通过这样的一个管道,让马华文学进入国家文学主流。另一方面,通过把马华文学作品翻译成马来文,把马华文学作品介绍给友族同胞,致使友族同胞在阅读马华文学作品后,能促进彼此文化的沟通与了解,对于国家社会各族间的和谐与繁荣,起着一定的作用。赛会被命名为陈育青翻译奖,是为了以纪念曾经担任大马译创会会长,並为宽柔马来学系专科班讲师的陈育青老師,他栽培了不少独中马來文教师,积极推广华巫译介交流活动。

之前我也有几篇小说被翻译成马来文,并由国家语文出版局出版,我自己也曾经在Mastika杂志用马来文翻译马华文学作品,而我也翻译过不少的马来小说,其中拿督萨农阿末的《余烬》及《满途荆棘》就是我翻译的,且曾经在《星洲日报》连载过。《余烬》出过单行本,也曾经被已故拿督萨农阿末教授带往中国,赠送予中国友人。我会尝试翻译马来作品,是希望能把马来文学介绍给华社,同时也希望能通过把马华文学作品翻译成马来文,会有更多的友族朋友阅读到马华文学作品,进而促进并了解彼此的友谊与文化。

除了感谢译创会的推荐之外,我也要预祝赛会的成功举办。(1-1-2021)

 柔佛诗社二周年纪念辑《岁月诗痕》



柔佛诗社黄社长建成兄知道我喜欢古体诗,在他们的二周年纪念辑《岁月诗痕》付梓前先把电子版寄给我,让我先睹为快,我感到意料之外,也感到惊喜。多谢建成兄,我才有机会走入这么多人诗的世界里,走马看花阅览了一遍,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诗社竟然拥有如此多爱诗也爱学习的社员,而且多名社员还是我认识的朋友,才两年的时间,建成兄竟然有如此的收获,确实让人肃然起敬。略为浏览之下,发现佳作颇多,值得我一读再读,期待书本的付梓,让我能不时拜读这些佳作,也将成为我珍惜的藏书。

领导一个文学团体不容易,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对文学感到兴趣,而在群众冷漠的对待下,要让这个团体生机盎然,那就难上加难了。建成兄领导诗社,还一连五届举办了学习工作坊,得到那么多社员的响应,是我钦佩的地方。我领导过笨珍文艺协会,知道其中的滋味。建成兄能把诗社领导得生气勃勃,号召如此多诗人一起耕种,还高唱丰收,这份努力,值得喝彩!这本诗集除了刊登记载第五届“和詹教授学写好诗工作坊”、追悼詹杭伦教授的专辑、哀悼柔佛诗社顾问杨金荣老師的挽联及东鳞西爪的记录外,就是刊载四十多名学员的作品,其中不乏让人激赏的佳作。我仔细阅读了第五届“和詹教授学写好诗工作坊”的课程内容,对于詹教授的按部就班指导风格,感到钦佩。显然的,学员在他的指导下,个个都受教非浅,一首首佳作不乏铿金戛玉,掷地之材的作品,我尤喜欢学员的冠首联,把自己的名字谱上了联对,非常有意义。

让人惋惜的是詹杭伦教授的离去,这么一位良师的离去,肯定是诗社的一大损失,也让新山的文学界损失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诗界泰斗,我正羡慕新山有这么一位良师,日后新山区必定诞生多名诗人,再配合建成兄积极的活动,让新山成为文学与诗界的绿洲,是指日可待的事,那知道晴天霹雳,突然之间让诗社就折损了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往后建成兄的责任变得更沉重了。不过,相信以建成兄的能力,要跨过这些坎应该不是问题。衷心盼望建成兄继续努力,让诗社更加蓬勃有生气,培育更多的诗人。(2-1-2021)

 【寻根留迹:龟咯的名称】

 

根据官方的历史记录,笨珍县的开埠源自1878年龟咯的开拓,当时柔佛州苏丹把从龟咯到大笨珍的一片面积约6万英亩的土地,恩赐给阿拉伯商人赛阿砂哈去开拓。阿砂哈会从龟咯开始开垦,那是因为当时的交通都用一种叫着火轮船的小汽船,从新加坡出发,首站就是到龟咯,再从龟咯到其他的地方。所以,阿砂哈自然是从龟咯开拓起。据说,当阿砂哈来到龟咯时,当地已经有人居住了。龟咯名称的由来有几个说法,一个说法源自马来字telukuptelungkup),翻覆的意思。古时候,许多来往新加坡与马来半岛的商船,尤其是那些来自马六甲的商船,常被隐藏在龟咯岛上及附近一带的海盗抢抢劫,同时还把船只翻覆葬身海底。由于这个原因,马来人就把这个地方叫着Telukup,久而久之就变成了Kukup

 

另一个说法是马六甲的马来人,因为受不了荷兰人1819年至1824年统治下的生活,又听说莱佛士已开辟了新加坡,成为英国的殖民地时,因此纷纷都想到新加坡经商,荷兰人是禁止他们去新加坡的,可是这些商人仍然会偷偷地航海到新加坡经商。要从马六甲到新加坡必须经过龟咯海峡,这里海盗云集,这些商人因畏惧这一带的海盗会把商船翻覆,因此就叫这个地方为Telukup,渐渐就变成了Kukup。这个说法,可以在《文西阿都拉自传》(Hikayat Abdullah)这本书里找到佐证,在这本书里的第151-152页里文西阿都拉这么写道:

 

来往这海峡者都怕经过龟咯海峡,因为这里是海盗群集处。由于这里有如一间斗室,不论风有多大,这里总是恬静一片。人们为了避风,都会进入龟咯海峡而遭到海盗的抢劫,由于人们看不到海盗,海盗的行劫行动就很容易。当时就有大约40个来自马六甲爪哇人社区的马来青年要到新加坡去,他们坐同一条船经过这里,结果失去了踪迹,到现在一个也找不到,全部被杀光了。”  (原文参阅附图照片)

 


文西阿都拉(Munshi Abdullah bin Syeikh Abdul Kadir)是一位于1796年出生于马六甲家庭,拥有阿拉伯及印度人混血血统的马来大文豪,也是新加坡开埠者莱佛士的马来文老師,后来在1854年前往麦加朝圣途中逝世。他的作品相当丰富,计有《新加坡焚城记》(Syair Singapura Terbakar, 1830)、《阿都拉游记--- 吉兰丹篇》(Kisah Pelayaran Abdullah ke Kelantan, 1838)、《文西阿都拉自传》(Hikayat Abdullah, 1849),以及《阿都拉游记 --- 犹大篇》(Kisah Pelayaran Abdullah ke Judah)。这些书重要的是其内容确实的反映了19世纪荷兰英国殖民时期新加坡与马六甲的社会生活风貌,是研究两地历史一份重要的史实记录。

 

从这些资料可见,当时龟咯邻近海域的海盗有多么的猖狂,后来这些海盗都被达因依布拉欣(Daing Ibrahim)所消灭。依布拉欣是柔佛州19世纪时的天猛公(Datuk Temenggong)。龟咯是时大部分的居民是马六甲人,他们的工作是捕鱼,然后把鱼产送到新加坡的华人市场去贩卖。由于有商业的来往,于是这里也就设有税关的机构。后来在一位宗教导师端赛阿立敏阿都卡立(Tuan Sahikh Arif bin Ab Kadir)的建议下,把Kukup这名称改为KukubKukub在阿拉伯语是星星的意思。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龟咯就开始发展了,尤其到了阿拉伯籍商人赛莫哈末敏阿砂哈(Syed Muhammad bin Ahmad Alsagoff),他同时也被称为Nong Chik,在得到柔佛州苏丹的恩赐土地到来开荒后,龟咯就更快迅速的发展。当时所有的政府部门如税关、警察局都从丹绒古邦被迁来龟咯,于是龟咯慢慢就成为一个县,很多来往北马及新加坡的商船都纷纷因为龟咯有一个完善的码头而到来,商店也开始设立在龟咯,这个时候,很多人认为Kukub不是马来文,因此不大适合,于是龟咯又改回马来语的Kukup了。这也即是笨珍县战前被称为龟咯县的由来,后来是陆路通了,小笨珍位置适中,各政府部门被迁来小笨珍,而龟咯县也就改称为笨珍县。

 

英国人的到来,把Kukup这个名称被英译为Cocob,我在一则1903年的海峡时报里读到一则A Tongkang Wrecked (一艘舡的遇难)的新闻报导,在提到龟咯的警察局时就用了Cocob这个词,文中的警察局写的是(Police Station at Cocob)。英译的龟咯名称,有时也会变成Cucob 1929年的海峡时报报导从该年的101日开始,龟咯的邮政局将从Cucob改名为Kukup,就是用了Cucob这个词。可是到了1934年,一则Malayan Tribune (马来亚论坛报)的新闻报导又把龟咯称回去Kukub。不管是怎样改,都是龟咯的译音,中文方面就不一样了。

 




上述的龟咯名称都是马来语或英语的称呼,中文方面,我看过以龟谷来称呼龟咯,也在一本名为《马来半岛商埠考》的书中读到这么的一段文字:龟咯(Kukub)一名利芒桥位置在柔佛邦之南部,地滨蔴六甲海峡与浮罗龟谷遥遥相对,为柔佛邦大市镇之一。交通有定期小汽船,往来于新加坡文律间。物产有树胶、椰干、老枳,地属柔佛邦管辖。其历史与新山同。

 





文中说龟咯的另一名称利芒桥是错误的,利芒桥是梠檬桥之误。梠檬桥在小笨珍市区,小笨珍河上早年是把梠檬树劈成一半,铺在河上接连阿砂哈街与峇结街,让两边的居民可以互相往来。由于这座梠檬桥,外地人也把小笨珍称为梠檬桥。(参照附图《新国民日报》1927年刊登的一则《承股声明》,里面就有梠檬桥。)文中的浮罗龟谷就是现在的龟咯岛(Pulau Kukup)。此岛面积有1,645英亩,呈不规律四方形,都是沼泽地,因此也有人称之为四角芭,其位置就在龟咯港脚的对面,在龟咯海的中央,现在政府已经在该岛设立了国家公园供游客进入岛上参观。岛上沼泽地铺满红树林与加藤树,是全世界最大的红树林之一,林中最多的动物是猴子,也有山猪,还有蛇群盘缠在岛上的树林上。岛上有三条小河,其中一条被当地人称为死人港,因为据说若有人失足跌入海里,其尸体会漂流到此小河来。《马来半岛商埠考》书中提到的浮罗龟谷,可见龟谷这个名称曾经也是龟咯的另一个名称。当时来往新加坡、小笨珍及文律的交通只能靠一种叫着火轮船的小汽船,陆地上当时还完全没有马路,龟咯港脚与咸水港要忘来,还需要靠舢板。还有文中提到的土产有老枳,老枳就是槟榔果,是当时龟咯一带主要的农作物。

 


我在寻找资料时,也意外找到龟咯的另一个完全不相同的名称,此名称不管在读音或字形都跟龟咯搭不上边,原来龟咯早时也被称为高岌,而为什么会有这个名称,看来有待历史学家去考察了。高岌这个名称出现在一篇刊登于1932年《南洋商报》题目为《切片槟榔》的报导。文中提到:“切片槟榔,有少许由柔佛高岌地方输出…..”,高岌就是龟咯。《马来半岛商埠考》这本书是林穆群编写的,由新加坡南洋工商补习学校于1928年出版。出版前曾于1926年就开始在《叻报》里连载,内容都是马来亚半岛上所有市镇的简介,是一册可以窥见当年马来亚半岛各地的简介,描写简朴,容易查阅。

 

龟咯在繁荣后因为政府行政中心迁至小笨珍而没落,逐渐成为一个渔村,然而由于特殊地理环境,乃有龟咯港脚、咸水港及龟咯山顶三个地方,龟咯港脚及咸水港两个水上渔村,现在已成为游客喜欢的旅游胜地,每逢周末,大量的游客都会涌进这两个渔村来,享受两天一夜的特殊水上人家生活。然而,行动管制令的实行,让游客却步,严重影响到当地的旅游业,恐或波及地方经济的发展。衷心盼望疫情快点过去,疫苗能快点提供给全民,致使能恢复经济,恢复民生国计的繁荣,让这两座拥有百多年的水上渔村再次恢复生气。(28-1-2021